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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化文:“高丽大藏经”简述 

“大藏经”是汉文佛教经典的总称,它也具体指汇辑汉文佛教典籍而编成的一套大丛书。这是它的初始涵义。后来发展到泛指一切文种的佛典所编成的大丛书,如我国又有西夏文、藏文、满文、蒙文等大藏经,国外有巴利文、日交等大藏经,等等。可是最早的、流传有绪的,在世界文化史上影响最大的,还得数汉文“大藏经”。它的内容,以汉译的南亚次大陆佛典经、律、论三藏为主,还包括一些南亚次大陆和中国等国的佛数撰述。编辑大藏经,在中国是从南北朝时代开始的,那时叫“一切经”,到隋朝的时候,有了“大藏经”这个新名称。盛唐开元年间,智升编成的著名经录《开元释教录》二十卷,其“入藏录”部分载有佛典1076部,5048卷。智升并编成了似为“馆藏目录”性质的《开元释教录略出》四卷,按《千字文》顺序,对1076部典籍都给了“书号”。智升的工作成果,从反映的内容方面看,带有划定入藏范围的“国家书目”性质;从编目方法上看,有二级类目架号(后来商务印书馆编《万有文库》,书脊自印架号,后先辉映),相当精密完善,成为后来编印《大藏经》的准绳。

朱太祖开宝四年(971年)敕命在雕版力量雄厚的成都开雕大藏经,太宗太平兴国八年(983年)完成。共雕版十三万块。每版正文二十三行;每行空天头两字空地脚一字,实刻十四字,满行十七字;版尾有小字一行,刻经名卷数,本卷用纸张数序列号(即本卷雕版序列号),千字文号。卷尾有经名卷数和雕造年代题记。这些格式,长期为以后雕造的大藏经所遵循,成为定式。高丽藏典范地遵守了这一格式。

这部藏经,后人习称为“北宋官版大藏经”,亦称“蜀版藏经”,常简称为“开宝藏”。刻成后运到今开封(当时的首都汴京),在印经院印刷,装成卷轴本,分480帙,帙以千字文为序,帙内各卷以数目字为序,构成二级书号。千字文始“天”字终“英”字。这种装帙编号方法,也长期为以后的大藏经所遵循。高丽藏更是亦步亦趋。

“开宝藏”480帙,完整地反映了《开元释教录》中“入藏录”的内容,编号则依《略出》。在依“入藏录”刻印“开宝藏”的同时,北宋政府还刻印了《开元录》编集后朱朝建国前所译的一批佛经(主要据《贞元录》),计259卷,分入27帙。雍熙元年(984年)至咸平二年(999年)这十六年间,又继续刊刻宋代建国后新译佛典,共得279卷,分入30帙。

宋朝政府每以“开宝藏”(可能还包括续刻诸经)赠送给友好国家,如契丹、高丽等国。也不禁止外国僧俗人等自买经典携带出国,如对日本。这些,既有利于佛教教义传布,也刺激其它国家自刻大藏经的想望,并供应典范的底本给他们。“开宝藏”虽现存者只余极少零本,但它在佛藏刊刻史上是各种藏经的基础之基础,底本的底本,自不待言。

大约在东晋时,汉化佛教传入朝鲜,并逐渐传布流行。到了高丽王朝(918—1392年),统治者带头大力崇奉,奉为国教。高丽成宗八年(989年,宋太宗端拱二年)遣借如可入宋请大藏经。宋太宗当即颁给,并对如可赐紫,以示褒异。第二年(990年),高丽使臣韩彦恭入宋,再次请经,得到新印的“大藏经”一部,于991年(高丽成宗十年,宋太宗淳化二年)四月持归。这部“大藏经”显然是《开宝藏》,但不知包括一些续刻佛典否。有的学者认为,如可与韩彦恭所得,实共只一部,也有认为是两部的。但无论如何,《开宝藏》传入高丽是以此时为始。后来,高丽显宗十三年(1022年,宋真宗乾兴元年),入宋使臣韩祚又赍归佛典一藏。

与此同时,契丹统治者也大力提倡佛数,也认为佛教能佑护国运,使国家昌盛。契丹刻经甚早,今见有统和八年(990年)所刻经。辽圣宗太平二年(1022年,宋真宗乾兴元年,即高丽韩祚使宋之年),契丹也得到宋朝所赠《开宝藏》一部,想来更刺激了契丹人,使他们自刻大藏经的愿望更加急迫。在此前后,契丹自刻大藏经的工作加紧进行,约在1060年前后刻完。今称其所刻为《辽藏》或《契丹藏》,朝、日等国人亦习称之为“丹本”。此藏传为579帙,房山石经中辽刻石经翻刻了其中一部分。全藏久佚,1974年在山西应县木塔塑像体内首次发现十二卷。

契丹會几次赠此藏给高丽。最早的一次是在高丽文宗十七年(1063年,宋仁宗嘉祐八年,辽道宗清宁九年),以后又有1099年、1107年的两次明确记录。《契丹藏》规抚《开宝藏》,但所收新入藏经典不少,刻工亦精。此藏传入高丽,对高丽刻藏自然会发生影响。

高丽刊印大藏经,与其抵抗外族入使有直接联系。

高丽第一次刻藏,和契丹入侵高丽的三次战争是联系在一起的。

辽圣宗(983—1030年在位)一代,契丹国势强盛,频频入侵高丽,规模大的有三次。

第一次在993年(高丽成宗十二年,辽圣宗统和十一年,朱太宗淳化四年),契丹东京留守萧逊宁率军号称“八十万”入侵高丽,结果以双方订约,高丽承认为其纳贡国而迅速罢兵。

第二次在1010年(高丽显宗元年,辽圣宗统和二十八年,宋真宗大中祥符三年)。此前一年,高丽西北面都巡检使康兆入开京弑穆宗,立显宗。契丹以欲问叛臣康兆之罪为借口,由圣宗率领大军四十万入侵。1010年阴历12月28日(实为阳历1011年2月3日),高丽显宗率亲信南逃罗州。三天后的正月初一日,契丹军队突入开京,大肆破坏。高丽显宗南行避难途中,与群臣“发无上大愿”,要刻成一部大藏经以保国佑民御寇却敌。刚好,契丹军队作恶太甚,高丽人民同仇敌忾,到处予以打击。侵略者存身不住,在开京停留十日即行撤退。沿途受高丽军民游击性袭击。这次战争好像是拿破仑入使莫斯科后败退的小型预演,只下过契丹人没有败得那样惨而已。高丽统治者却把“丹兵自退”看成是发刻经大愿的威应,于是,从1011年起,以《开宝藏》为监本,组织大批人力,大动国帑,雕造自己的大藏经。并为此成立了专门机构。

1018年(辽圣宗开泰七年,宋真宗天禧二年,高丽显宗行宋年号)年底至1019年年初,契丹第三次入使高丽,以败退告终。这次战争,不但没有影响还可能促进了高丽大藏经的刊刻工作。高丽统治者更死心塌地的迷信刻藏护国之功。大约在1029年,即高丽显宗二十年四月,高丽倾国力以赴的第一部汉文大藏经刻印初成。后世称此藏为《初雕高丽藏》(以下简称《初雕》)。

《初雕》版式全做《开宝藏》,刻工甚精,有的简直像是《开宝藏》的影印本。

《初雕》内容,也照抄《开宝藏》,基本上按《略出》,分480函(帙),千字交自“天”字至“英”字。今《初雕》只余零本,但据说《再雕高丽藏》的前480函全同《初雕》,我们据以见出:它有经典1087部。与《略出》比较,增加了十八种,合并了三种,析出一种变为三种,减去三种。这种与《略出》的些许相异处,究竟是从《开宝藏》还是从《初雕》开始的,有待研究。现在只能据《再雕高丽藏》前480函追溯观察。这其中,与目录学有关的,是减去彦惊《众经目录》(《略出》“席”字号著录),用静泰《众经目录》代之(《再雕》入“设”字函)。这是因为,静泰的目录全抄彦琮(不作“惊”)目录,但加入了女奘译经,部数卷数增多,取静泰便可兼括彦琮所录内容。

从十一世纪到十二世纪初,约六七十年间,在高丽,出现了一个比较和平和稳定的时期。文化繁荣,作为护国兴王的国数,佛救也更加昌盛。高丽文宗(1046—1082年在位)大兴佛教。如:他倾全国之力动工创建“兴王寺”,自1056年起,历十二年落成,计有房舍两千八百间,是朝鲜古代名寺,在当时的世界上也可算是最大的名寺。他又发动续刻藏经的活动,《初雕》经过增补,增加到大约1405部,分为570帙,千字文编号顺延到“更”字。增补工作约在1082年左右完成。

用《再雕》的481—570帙部分,特别是其最后三十帙宋人新译部分来推究《初雕》的依稀面目,可以看出,这部分经典大部分是强调护国讓灾的密教系统文献,是《高丽藏》带有护国性质的明确证明。其中有在它以前藏经中于今未见的独有经典约二十种,如李通玄长者所撰《新华严经论》四十卷。

文宗的第四王子王煦(1055—1101年)年幼出家,法名“义天”。1085年(宋神宗元丰八年)入宋,在三年中(实际时间不到两年)菟集经疏多部归国。他又组织人到契丹、日本搜求。据说前后所得约千余部,四千七百余卷。经奏请在兴王寺置“教藏主监”,将带回的佛典陆续刊印,是为《高丽续藏》(以下简称《续藏》)。义天又将所得这部分编了一个简目,名叫《新编诸宗教藏总录》。《续藏》现有残本流传,观其版式不甚一致,大率每行二十字至二十一二字。当时是否将义天所得四千余卷新经疏全部刊完,也不清楚。总之,从高丽显宗初年开始,经过德宗、靖宗、文宗到宣宗,共历五朝七十余年,倾注国力,总算把《初雕》及其增补部分刻印完毕。《续藏》也刻印出不少种,也算基本完成。所有的经版,奉安在大邱符仁寺。

义经过一个半世纪,元朝崛起,东征西讨,以其余势入侵高丽,大肆烧杀。1232年 (高丽高宗十九年,宋理宗绍定五年,元太宗窝阔台即位四年),符仁寺与经版均被焚。这一年,高丽迁都至江华岛以避敌锋。在国家存亡关头,统治阶级又想起依靠佛力釀灾退敌,用佛数来作维系人心团结御侮的一种精神支柱。于是,在江华岛南方八里的海岸建巨刹禅源寺,1236年(高丽高宗二十三年)在寺内设“大藏都监”,后并设分司于南方海岸的晋州,1237年起重刻大藏,至1247年(高宗三十四年),十一年丙,入藏经典大部分刻完。因为政府财力匮乏,动员人民舍财,所以可从雕版中看出刻版时间与月录顺序不合的任愿施造和并刻施主姓名情况。从刻工姓名也看出僧侣与俗人合作的景象。所用版木是征收来的朝鲜济州岛、莞岛、巨济岛一带出产的桦木,雕刻前浸入海水作防腐处理,然后晒干制版,工作量十分巨大。可以看出,这次刻藏,是在逼地烽烟的战乱中动员人民倾注全力进行的严肃认真的国家事业。从1236年刻藏起,到1248年编刻大藏目录,1251年完成全帙,前后计十六年,比在和平时期完成的《初雕》反快了三四倍,可以想见其悲壮的努力奋斗景象。这就是现存的《再雕高丽藏》(以下简称《再雕》)。

《再雕》,首先以其雕版量大质精,保存完整且至今尚能刷印的现状而蜚声于世界学术界,特别是考古和图书学界。

《再雕》共用81137块版,两面刻。版式全依《初雕》,而《初雕》叉翻刻《开宝藏》,他们之间可说是祖孙三代的关系:都是每版23行,外加一个页码行,每行14字,天空2字,地空1字。

从目录学的角度看,《再雕》的一大优点是来历十分清楚。也就是说,它是根据目录刻书,有案可查,其间出入不大。我们在前面已经据《再雕》以推断《初雕》,现在来看《再雕》,就显得更清楚:

千字文从“天”字到“英”字,据《开元录》,出入不大。

“硒”字到“合”字,据《贞元录》中的经论部分。

“杜”字到“毂”字是宋代新译的三十帙密宗文献。

以上大致是《初雕》原来就有的,《再雕》大约是不加变动(至少是变动不大)的全部继承。

值得注意的是,从“霸”字到“洞”字,共68帙,93部经典,632卷,居于《再雕》的最后一部分,大概是高宗时代新入藏的。这部分包括三部大型工具资料书,计:《法苑珠林》一百卷,《一切经音义》一百卷,《续一切经音义》十卷。还有许多重要的大乘经论,如《佛说大乘菩萨藏正法经》四十卷,宋朝法护等译,收入《再雕》“宗、恒、岱、禅”等四个字号;《大乘集菩萨学论》二十五卷,法称菩萨造,法护等译,收入“主、云”两个字号,等等。

还有特别应该提到的是,刻《再雕》时,十分注意校勘。当时刻藏的僧界主持人是一批有学问的朝鲜高僧,组成以守其为首的校勘小组。他们手里大约有《初雕》《续藏》《开宝藏》《契丹藏》各一整套,还有若干零散经典。于是以《初雕》为底本,用宋本、丹本勘定。后来选出有代表性的校勘成果,写成《高丽国新雕大藏校正别录》三十卷,收入《再雕》的“俊、乂、密”三个字号之中。这部书是世界上第一部佛藏校勘记专书,在汉交典籍校勘学史上也应有其一席显著地位。可惜过去的中国学者十分正统,视佛经为异端,更没有见过《再雕》,所以,在中国的校勘学史上从不见提起。

因为《再雕》经过仔细校勘,所以与别的大藏经对看,“同译异文”之处甚多。因此,在版本上,《再雕》有其独具的特点。日本的《缩刷藏》在其《缘起》中说:“昔者高丽国王归依佛法,慨叹支那大藏屡经改刻,误谬甚多。逼聚宋朝官版及本国所传国前本、国后本、中本、丹本、东本、北本、

旧宋本等,使大得校正,刻以传四方,是丽本所以胜他本也。”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其中所说的宋朝官版指的是《开宝藏》,国前本指《初雕》,国后本指《续藏》,丹本指《契丹藏》,北本指契丹散刻经,东本指日本散刻经,中本和旧宋本大约指宋朝散刻经和《开宝藏》以外的宋藏刻本。近代的日本佛学界是非常崇拜和信赖“丽本”即《再雕》本的,认为它取各本之长,虽版式规樵《开宝藏》而校勘水平远胜之,青出于监而胜于蓝。所以,近代日本印大藏每以之为底本。如《己字藏》专从“丽本”;《缩刷藏》汇校《再雕》和宋刻《资福藏》、元刻《普宁藏》、明刻《永乐北藏》。《大正藏》以《再雕》为底本(正本),而以宋、元、明各刻校定,遇有歧异较大者,则“正本”“别本”并行印出:如《开元释教录》,《大正藏》以《再雕》为底本(正本)印出,但其卷十九、二十“入藏录”,《再雕》本与中国各藏刊本出入较大,而“入藏录”又是目录学者必用的,所以《大正藏》除印出“正本”外,又以《北藏》为底本,用宋、元两藏本对校,印出“别本”。这种作法很好,值得提倡。从而也可看出《再雕》版本上的特殊性。至于日本人过分迷信《再雕》,认为“胜他本”,恐怕还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能笼统地认为其中每一部都“胜他本”。

《再雕》经版刻成后,原来奉安于江华岛禅源寺。后来,从朝鲜李氏王朝太祖李成桂建国六年(1398年)起,约用了两三年时间,陆续运藏于汉城西大门外支天寺。再后,大约怕倭寇骚扰国宝受损,又移至新罗哀庄王四年(803年)建立的古刹陕川郡伽绑山海印寺,至个保存完好。后来还在此寺刻了若干补版。汉文大藏经雕版,现存完整的除此版外,就只剩下我国北京智化寺所存清代的《龙藏》了。《龙藏》完成于1739年初 (乾隆三年阴历十二月),收经典1670部7167卷,全部版片78230块。比《再雕》要少些。从年代和版片数目看,《再雕高丽藏》版片实为世界上现存最早最多最完整的一部大丛书版片。其文物价值无法估量。海外汉学家为此称伽郁山为“海东敦煌”。

《初雕》印本,据日本佛学家小野玄妙于三十年代调查,在日本南禅寺有十四种六十五卷。但其中有三种系《初雕》《再雕》两种版拼合的本子。典型的《初雕》本有《佛说佛名经》《能净一切眼疾病随罗尼经》《一字顶轮王经》等。《续藏》残本,今朝鲜松广寺存有《大涅槃疏》卷十,东大寺存有大安十年(1094年)至寿昌二年(1096)刊《华严经随疏演义钞》残本等,可为代表。《再雕》刻版后印数不少,据说1915年日本人还刷印了三部。代表性的藏有全藏之处是日本东京增上寺。现代大图书馆常用的《再雕》则是经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复印的1976年南朝鲜“高丽大藏经完刊推进委员会”影印本,书名《影印高丽大藏经》。精装48册。前47册连补遗共收1514部6805卷。第48册是总目、索引、解题,作得很细,很有用,虽是用的朝鲜文,但因原书是汉文大藏,所以目录、索引、解题必然得用汉字,中国人看起来也不费力。

《影印高丽大藏经》起码有三大优点:

其一是普及了高丽藏。即以我国来说,据说过去只有一部原刻刷印本(可能为日本人在本世纪初所印),许多人看不到它,对这一特殊版本颇有神秘感,大多数人只靠《大正藏》等间接取得对《再雕》版本校勘方面的认识。现在各大图书馆都可采购典藏,如北大图书馆即有两部(其中中古史研究中心一部,大馆一部),学者称便。

其二是如上所述,有十分详尽的总目、解题、索引。

这部分集成一厚册,为影印本的第48册。内容包括:总目录,解题,经名索引,异经名索引,略经名索引,内容索引,译著者索引。其检索系统极为齐备,有多种渠道。可以说,在已出版的各种大藏经中,以此种版本的检索系统为最全最好。这是它的一大特色。

更应注意它的“解题”。它在每部书项下分六部分:

①经名:列出该经的梵语、巴利语、藏语等名称。并举出异名、略名。

②在著者项下,列出著者、译者,汉译年代。

③在提要项下,以客观列出小标题的介绍方式,将全经要目写出。

④举出异译本。

⑤列举收录此经的其它大藏经。

⑥举出此经的注疏。

这种解题不但对阅读这部大藏经有用,对阅读其它大藏经和单行本佛经也有用。可以把这部分看作是:在一定制约条件下(仅限于收本藏中所有的书),是《佛书解说大辞典》一类工具书的简编本。这叉是它的另一大特色。

其三是比《再雕》原刻还多,有“补遗”,所补即海印寺后来所刻尚未正式入藏的具单行性质的那一部分。这一部分计十五种,外加新编《高丽大藏经补遗目录》,共十六种。千字文由“綠”字至“希”字。种数不多,量很大,分编入第44至47卷,共四大本,占全书十二分之一,即相当于原《再雕》全部的十分之一左右。补遗的质量也极高。如《宗镜录》一百卷,《禅门拈颂集》三十卷,《华严经探玄记》二十卷,都是大部头名著。特别应该提到的是二十卷《祖堂集》,是久已失传的禅宗史料,对研究唐宋口语也极有用。自本世纪初经日本学者在海印寺发现后,久为佛学家和语言学家所瞩目,但在我国很难看到。这次借影印之便以广流传,实在是令人愉快的事。

总之,影印本保存《再雕》之全部特点,又加补编,加目录解题,其实用价值在《再雕》原刻印本以上。

有关高丽刻本大藏经的情况,略如上述。最后,不嫌词费,从版本源流的角度小结如下:

一、《初雕》翻刻《开宝藏》,《金藏》 (《赵城藏》)中的一部分也翻刻《开宝藏》,都作到亦步亦趋。她们是一个母亲李生的女儿。《开宝藏》和《初雕》现存都不多,《金藏》还有不少。要说为第一部大藏《开宝藏》寻觅大批的“虎贲巾郎”,还得找《金藏》去。《再雕》则像是继承《开宝藏》《契丹藏》两家混合血统的外孙女儿,和这两家都有点像又都不全像。从它身上追溯两者中任何一个的完整形象,都是不太靠准的。我们还是把《再雕》当成一个有自己特色的特殊版本来对待罢。它和《初雕》虽有直接继承关系,但也不是一码事,万勿相提并论,在版本上等而同之。

二、《再雕》本身,却是对日本近代铅印本诸藏影响极大。不是它们的生母至少也得算姨母。再通过日本《缩刷藏》倒流入中国,影响了翻印《缩刷藏》和《频伽藏》。因此,《再雕》在近代印制大藏经的版本源流中可说是最活跃的母本,其势力不可低估。在佛藏版本校勘研究中,应将共作为最重要的版本之一,认宾分析。从这个角度上考虑,《初雕》的地位显然不如《再雕》。

三、《影印再雕》本加补,好用,易得,是个好本子。解题和索引编得很切合实用,值得整理古籍的人学习和借鉴,应该提倡。

1985年4月24日,蔚秀园